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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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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如何,楚鄰兒總歸會知道事實的,沈默片刻之後,雲小辭仍是將白長川的話傳達給了楚鄰兒。

“最後她哭鬧了一通,自己一個人跑開了。”說起楚鄰兒聽到常含清之死的反應,唐非意輕蹙著眉,言語之中別含了一番用意。此時已是晚上,房間之中只有他與白長川二人,有些白日裏不好說的話便也說了出來:“你究竟隱瞞了什麽?”

白長川假裝沒有聽到唐非意最後一個問題,有著著急的瞪著眼睛道:“你們難道就這樣看著楚鄰兒哭?沒人去安慰她?她一個人跑開了,你們也不去管?萬一她離開了霽月山莊,在外面遇上了事情怎麽辦?”

唐非意輕咳一聲:“你放心,雲盟主已經跟過去安慰楚姑娘了。”他稍稍頓了頓又道:“你對楚姑娘的關心未免太過明顯。”

“有什麽不可以?”白長川急了一陣子,得到唐非意這個回應之後終於又冷靜了下來,從桌上隨手提起茶壺便往自己口中灌去,“當初我看著常含清死在我的面前,他死前拉著我的手叮囑說,要是以後我看到一個叫做楚鄰兒的姑娘,一定要替他好好照顧她,絕不能讓她有半點危險受半點委屈。”

唐非意笑了一聲,任由白長川繼續胡扯,白長川見唐非意不說話,說了片刻之後終於也停了下來,無奈的撇嘴道:“你這人究竟在想什麽,你不說話倒像是我在撒謊一般。”

“你本就是在撒謊。”

“你從哪裏看出我在撒謊了?!”

“相貌。”

白長川拍桌站了起來,兩眼死死瞪著唐非意,待見唐非意雙眸澄澈如鏡,這才被迫搖頭重新坐了下來,垂首道:“你就是要我說出實話,你才罷休?”

唐非意眨眼笑笑,頗有幾分無辜的模樣:“我並未說你之前說的不是真話。”

江湖傳聞,唐非意非但武功高強,頭腦也十分聰明,否則也沒辦法將聽風亭的武學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融會貫通成為年青一代中的第一人。但江湖傳聞之中,卻沒有說唐非意是一個油嘴滑舌的人。

“你……!!”

“我今後回到滌塵閣中,一定要將給你寫的那本書抽出來,在上面用朱筆批註一筆,此人極端狡猾,與之接觸需謹慎!”白長川重重說了一句。

唐非意知曉滌塵閣乃是武林百曉生記錄武林中古往今來各種大事的地方,絕不能兒戲,他這樣說起來,不過是氣話而已。於是便閉了嘴不開口,等到白長川罵過了之後才悠悠道:“所以那叫做常含清的人究竟是否還活著?”

白長川悶聲“嗯”了一句,卻不肯開口。

唐非意繼續問道:“那人現在在哪裏?”

“……”

唐非意緊緊盯著白長川。

白長川搖頭長長嘆了一口氣,幾乎有種要拔腿離開的意思:“……你面前。”

唐非意緊緊盯著白長川,白長川無奈回望唐非意,兩個人沈默了片刻。終於白長川忍不住撓頭起身到了窗前,低聲道:“我出生在南疆一個很小的村子裏,自小習武跟隨師父習武,然後很沒懸念的喜歡上了我師父唯一的孫女。”

聽到白長川的話,唐非意幾乎要笑出聲來,但見白長川一臉苦大仇深的感覺,終於憋了下去。後面的事情他也已經能夠猜到了:“然後你跟你師父的孫女提親,結果你師父讓你去劍門修行,若沒有成為劍門的高級弟子,便不許娶他的孫女?”

“不錯。”白長川苦笑一聲,回頭低嘆道:“只是我剛一走出村子就莫名其妙成了百曉生,江湖規矩,百曉生記錄江湖正邪兩道的大事小事,乃是中立,不能再加入任何門派也不能再插手任何江湖恩怨。”

白長川的意思十分明顯,他當初答應自己的師父,要進入劍門成為其中的弟子才能夠娶得楚鄰兒為妻,而他如今成了百曉生,卻是連進入劍門的資格都沒有了,自然也不用再提娶楚鄰兒為妻的事情。低頭沈吟片刻,唐非意道:“你當初是怎麽成為百曉生的?”

白長川怔了一怔,脫口道:“前一代的百曉生給人追殺,性命垂危,當時他的身邊剛好就只有我一個人……”

低咳一聲,白長川負手道:“總之,他便將自己的朱筆和滌塵閣的鑰匙給了我。”

“既然他可以隨手找一個人來接替他的位置,你為什麽不能隨便找一個人來接替你的位置?然後你去加入劍門,成為其中的弟子,照樣娶楚鄰兒為妻,不可嗎?”唐非意試探道。

唐非意的意思十分明顯, 白長川捂臉苦笑一聲:“滌塵閣的規矩不能壞,除非我要死了,否則我絕不能將百曉生這個位置讓給別人。”

“規矩不能破?”

“不能。”

話到這裏,便已經無法再走下去了,唐非意將視線從白長川的身上收回來,終於也只是輕輕說了一句:“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總該比誰都清楚。”楚鄰兒與白長川之間的事情,他並沒有辦法插手太多,終究只能靠他自己罷了。講到這裏,唐非意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無力低垂在身側的右臂,皺了皺眉問道:“你知不知道我中了什麽毒?”

白長川沒料到唐非意會突然說這句話,猶疑了一會兒才道:“你中毒了?”他欺身上前,一把將唐非意右臂的衣袖撩起,只見唐非意手臂如玉一般顏色,看起來竟像是義肢一般。這般觀察了許久,白長川才擡起頭來,盯著唐非意的眼睛,嚴肅道:“你這一趟去劍門,究竟是和什麽人動了手?”

“一個明教李殊的劍門弟子,以前是程家的小少爺。”

“程家,哪個程家?”白長川一時未曾反應過來。

“牧雲崖那個程家。”

乍然聽到唐非意說起牧雲崖,白長川面色一肅,吸了一口氣才指著唐非意慢吞吞的說了出來:“若你的對手是牧雲崖,那麽你中的應該是他們的‘望月’之毒,每日三更發作,痛不欲生,而這毒的解藥……只有牧雲崖之主才有。”

唐非意凝神聽著白長川的話,明白自己和殷月疏所中的果然是同一種毒,但殷月疏每日三更發作,他卻並非如此:“為何我沒有發作過?”

“你那是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你試試打通穴道讓毒侵入肺腑就知道是什麽滋味了!”白長川踹了一腳自己身旁的凳子,白了臉大聲道。

“那麽便讓這只手的穴道一直封著好了。”唐非意無所謂的道,“等我找到牧雲崖之主,拿到解藥再說。”

白長川直視他的手臂,不可思議道:“你就不擔心手臂廢掉?”

唐非意看了白長川一眼:“我既然敢這麽做,自然有把握這條手臂不會廢。”他寧死也不願當個斷臂的人,所以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會開玩笑的。白長川看他模樣,知道他自己心中有數,便也不再多言,最後問了一下他的傷勢之後,終於也有些困了,自己趴到了床上沒多久便睡了過去。唐非意與白長川是住在同一間房間之中,白長川安靜下來沒一會兒,唐非意便也自己到了另一張床上睡下了。

接下來的日子唐非意總算是清閑了不少,他並不打算立刻去處理聽風亭的事情,他的傷口沒有好,如今就算去了,也不過是莽撞而已。在霽月山莊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原本因為各種倒黴事情被害得反覆裂開的傷口終於是好了一些,但右臂的穴道卻是當真不敢再解開,從此他便過上了只有一只手臂的日子。好在霽月山莊之中有一個善解人意的雲小辭,每一次沒有什麽事情處理的時候,雲小辭便會呆在山莊的後院之中,時常碰到閑來無事與白長川下棋的唐非意,見他一只手不方便,便經常照顧著,這樣一來唐非意這些日子的生活倒是過得十分不錯的。

除了雲小辭的照顧,霽月山莊裏面蘇微也經常跑到唐非意和白長川的住處來,偶爾聽聽白長川講一些江湖上的趣事,白長川善談,蘇微喜歡問,唐非意則安靜的聽,三個人倒是極為合得來。只是偶爾楚鄰兒出現在後院之中的時候,白長川總會借著如廁的名義進房間去躲上那麽一躲,其中原因也只有唐非意和白長川本人才知道。

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霽月山莊的清閑日子,終於到了頭。

打破這難得的安寧的是聽風亭的一名弟子。那名弟子騎馬到了霽月山莊之中,進門就直接喊了雲小辭的名字,待雲小辭匆忙趕到之後,他總算是急促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原來當初“唐非意”和段疑死後,聽風亭便將他們二人下葬,接著開始選新的亭主。聽風亭的老亭主本有三名入門弟子,大弟子段疑,二弟子便是唐非意,三弟子名喚澹臺素,乃是幾名弟子當中武功最差,但卻最得老亭主喜愛的。在段疑和唐非意死後,聽風亭的亭主本應由三弟子澹臺素繼承,但澹臺素卻是說什麽也不願意,推了一名長老接任了亭主的位置,而那名長老在當了三天的亭主之後,也死在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接下來,澹臺素一連推舉了近十個人當亭主,皆是莫名身亡,澹臺素無奈之下,只得讓手下弟子前來找雲小辭,讓霽月山莊出面相助。

聽到那聽風亭弟子傳來的話,雲小辭不由沈默半晌,接著頷首答應了下來。接著便通知眾人準備準備,第二天便同那聽風亭弟子一起出發前往檀州。

雲小辭這一趟派出了霽月山莊的蘇微和殷月疏,如此的動靜,唐非意自然也都從蘇微那處知曉了。告別蘇微之後,唐非意回到自己的房中,而白長川早已斜倚在了床邊,朝他懶懶笑道:“聽風亭的事情,你準備如何是好?”

“並不如何,見招拆招便是。”唐非意隨意說了一句,也不見有任何表情。

而到了第二日一早,白長川醒來的時候,對面唐非意的床上已經沒有了人,被褥被疊得整整齊齊,仿佛那個人從沒有在房間中住過。



事實上唐非意已經趕在雲小辭蘇微和殷月疏等人出發之前便離開了霽月山莊。他自霽月山莊的馬棚當中偷了一匹看得最順眼的馬,抄了最近的一條小道在三天之內趕到了檀州城。聽風亭在檀州城偏北的一處山崖之內,唐非意騎馬穿過一處崖洞,很快便到了一處山壁之外,山壁上有雄宏大門,乃是以整塊巨石雕刻而成,其上紋路簡單,卻是處處露出鋒芒,大門之上大字幾筆書成,便是“聽風亭”三字。

唐非意擡手遮了陽光,微瞇著雙眼看門上的三個大字,不由笑了出來。他在霽月山莊養傷,卻沒有想到聽風亭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竟一連死了那麽多人,每一個能夠擔上亭主之位的人,定然都是聽風亭中極為重要的存在,但現在他們都死了。這些事情他雖嘴上不說,卻都是記在心裏的,不論是誰在暗中針對聽風亭,他都不會將其放過。

自馬上下來,唐非意左手牽著馬兒來到了聽風亭的大門之前,仰頭朝上看著,正打算開口喚人,卻聽一人聲音自頭頂傳來:“聽風亭最近不歡迎外人。”聽風亭的大門其實更像是一個城門,門上有一座巍然樓閣,那出聲的人便是在樓閣之上。

這聲音是唐非意所熟悉的,所以在聽到聲音之後,唐非意特地低頭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輕輕咳了一聲。

“說話。”見唐非意不開口,站在樓閣上的人有些不耐了,足尖點地,身形微晃之間便已躍下了城門,一步步朝唐非意走過來。唐非意凝目看著來人,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那人很快便到了唐非意的近前,隔著些微沙塵,可以看清那是一名年輕男子,身形魁梧高大,手臂暴露在外,肌肉紮實遒勁,一頭長發微亂,隨意披在身後。他的神情有些兇煞,眉峰倒擰,似是將怒未怒,正要對唐非意開口訓斥。然而就在他走進唐非意之後,他臉上的神情卻有了反跳腹地的變化。

驚詫的睜大了眼睛,那男子突地朝唐非意沖了過來,伸手想要抓住唐非意的手臂,在伸了手之後卻又怯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轟然一聲單膝跪倒在唐非意面前,顫聲道:“……公子?”

唐非意伸出一手扶他,垂眸柔聲道:“秦雁,你先起來。”

被稱作秦雁的男子高大的身子又是一顫,卻是半晌沒有起身,直到唐非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才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順著唐非意的扶持站了起來,緊緊捉住唐非意兩手手臂道:“公子,你還活著……你當真……”

“我沒死。”唐非意笑笑,又補充一句道:“我回來了。”

秦雁面露苦澀,抓著唐非意的手不願放,眼中卻露出了怯意,他猶豫片刻才道:“公子,在你失蹤的這段時間中,聽風亭……”他應是想要說聽風亭接連死了近十名亭主的事情,唐非意知他說不出口,很快便打斷道:“我都知道了。”

聽到唐非意的回應,秦雁總算是冷靜了下來,接著詢問道:“公子是否已經有了打算?”

唐非意點頭,接著又道:“打算說不上,但總歸是有辦法的。如今聽風亭的亭主是誰?”

“上一任亭主剛出事……如今澹臺素公子剛成為聽風亭的新亭主。”

“師弟?”唐非意問了一句,得到秦雁肯定的回應之後,凝眉沈思片刻才道:“如今這城門只有你一個人?”秦雁點頭應道:“不錯,今日是澹臺素公子成為亭主的日子,眾人都在觀島之上,這裏只留了我一人。”

“如此說來,他們應該都不知道我回來了。”唐非意擡眸看秦雁,突地道:“你能否替我安排一下,讓我以下人的身份進入觀島之中,呆在澹臺素的身旁?”

秦雁被唐非意的一句話弄得一怔:“公子打算……”

“如今澹臺素成了新亭主,對方肯定會對他下手,我易容一番待在澹臺素的身旁,正好護他周全。”唐非意將自己的左手自秦雁的掌中抽了回來,指著自己的臉道:“你替我易容。”

秦雁很快明白了唐非意的意思,點頭應了下來,接著卻仍是不大放心的問道:“公子你……”他正說著話,卻突覺不對,發現唐非意被他捏在掌中的右臂一直未曾有動作,不由低了頭看著那條手臂:“公子你的右手……”

“暫時不能用了而已。”唐非意輕輕說了一句,沒有打算繼續說這個事情,只道:“你快去準備,半個時辰之後我便要道到澹臺素的身邊。”他不清楚敵人究竟什麽時候會動手,澹臺素乃是他唯一的師弟,他自然不會拿澹臺素的安危開玩笑。

而且若他沒有算錯時間,半個時辰之後,雲小辭等人也該到達聽風亭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因為有各種事情所以更新被推遲了,更了五千字彌補QAQ……我錯了……

最近幾天忙成傻逼……等這三天過了就能專心寫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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